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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生生死死幾輪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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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再次告別宋清,很快來到平樂城。可能是江一青怕宋清調轉方向,來找他們小敘才提上速度。

平樂城門前的守衛問過話後,馬車便進了城內。

葉楠未深入就聽到熱鬧聲一波一波的湧來,耳便繞啊繞的。

如若說鐘山讓人不知該如何選擇,那麽平樂就是令人感到恐慌。起碼,是她覺得恐慌。這裏的人們似習以為常。墻上的貼著的大字寫著的某個客棧、酒樓種種的惡性。路過的衙門時,一群人舉著木牌怒吼著什麽。

街道上很幹凈,行人來去匆匆。馬車的速度卻很慢,盡可能的避免與人碰撞。

江一青將馬車停在一家酒樓前,沈默了良久又揮著馬鞭離開。

這裏的確讓人很不舒服,人人都處於一種暴怒的狀態。他不打算住在任何一家酒樓,反倒是往城深處走。

葉楠晃動著雙腿,看著馬車停在一家府邸前,問道:“這是師父的友人府上嗎?”

“不,是師父自己的府邸。”江一青跳下馬車,敲了敲馬車提醒著車內的兩人。葉楠掀開簾子,發覺流螢與林雲根睡的正香,放下車簾子道:“他們睡了。”

江一青無奈的搖了搖頭,拉著馬車朝著後門走去。葉楠跟在他的身後,時不時望向周圍的人,以及重新貼上的文字。

街道不深,未走就到了頭。江一青從懷裏拿出鑰匙打開門,重新牽起馬車走進。

庭院內落了不少的枯葉,花圃上結了不少蜘蛛網。看來不止是一段時間未住人!

許七從馬車頂跳下,落到葉楠的身旁嫌棄的掃視庭院,豈一個臟亂差了得。江一青對此不以為然,當年他買下此府時燕國初建。房子是他特意找白箏參謀的,就怕抵不住歲月的摧殘提前嗝屁。稍稍收拾,還能住人。

林雲根與流螢不醒,讓他很苦惱。他拍了拍許七的肩,額首示意道:“帶楠兒轉轉。”

許七與葉楠面面相覷,只好並肩出了庭院。

江一青目送著兩人離開,轉身走到馬車前。猛一掀開簾子,看到流螢緩緩睜開眼。臉上的苦悶,轉成一抹笑。

“到了嗎?”流螢的肩上是熟睡的林雲根,使得她不敢隨意動彈。她看到江一青點了點頭,用胳膊推了推林雲根道:“雲根,醒醒,我們到平樂城。”

林雲根擡起腦袋,朦朦朧朧的看著眼前。似是還未夢鄉,暈乎乎的鉆出馬車,跳下馬車還不忘扶著流螢走下。

馬車被江一青牽到樹前,捆在樹上,問道:“還未睡醒?”

“那家客棧破成這般?!”林雲根看著眼前的一切,忍不住要跳腳。一看就是多年無人居住,坑騙人不是嗎。

流螢望著院子雜亂不堪,房門雖緊鎖卻已然能看到外面的灰塵堆積多厚。她的眉高蹙轉身看著江一青,等待著江一青的解釋。

江一青拿過林雲根腰間別著的扇子,朝外揮了揮把雜亂都揮走。他走到廂房前,手捏著銅鎖一把捏碎道:“不是客棧,是我的府邸。多年不來,就是這幅德行。”

“你倒是狠心,讓我們住到此。咦,楠兒與小白蛇哪裏去了?”林雲根邁過門檻,隨江一青進入廂房,手蹭過桌上的灰塵嫌棄道。但他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,椅子還算結實沒讓他摔到在地。

江一青坐在主座上,按了按眉心道:“讓他們在府裏轉轉。”

“我去外面打包著飯菜來,免得楠兒餓肚子。”林雲根摸了摸肚子,又瞥了正襟危坐的流螢道。他話音剛落,便消失在廂房。

流螢用術法稍稍收拾了番,勉強能住人。她穿過屏風推開右側的房門,從櫃子裏翻出被褥鋪在榻上。手輕撫過布料壓平褶皺,低頭看著繡著的花紋。這些,不像是燕國的產物,倒像是魏。許是從龍溪那裏討來的,流螢並未放在心上。流螢將一切收拾完畢,推開窗戶透透氣。

她能清楚的看到,葉楠與許七並肩從月亮門外經過。

太陽漸漸落下山,葉楠並不準備回到庭院。她正被這裏的奇特吸引,像攀附在花圃上奇形怪狀的藤葉。夕陽西下的她,在許七眼中閃爍光芒。

許七躬身看向花圃上的藤葉,擡手戳了戳。葉子抖了抖溜回泥土,大片的花草暴露出道:“你師父府上,花草都不簡單。”

“你們是一派的,我自是不懂。”葉楠胳膊搭在許七的肩上,直起腰身笑道。她的手在許七直起身前拿開,轉身看到地平線上布滿金光。伸出右手食指,觸碰著折射到花圃上的金光。葉楠趁許七看到前收回,雙手折疊在後道:“師父不知叫醒雲根叔叔與流螢了嗎?”

“近兩個時辰,應是足夠。”許七餘光看著葉楠,順著來時的路折回。他伸手牽過葉楠的手,聽著西院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
江府未成形的精怪不再少數,怕是江一青擱置的不止百年。兩人穿過月亮門,來到馬車停下的院落。庭院被人收拾的幹凈,廂房的門也被人打開。廳內坐著江一青,桌上的放著食盒,三人似是在等他們。

葉楠松開許七的手,坐到流螢的身旁環顧四周道:“沒想到院子雜亂不堪,房內卻是一塵不染。師父,你是否施了術法,蒙蔽了我的雙眼。”

“都是你流姨的功勞,與我無關。”江一青可不敢居功,起身拿過食盒把飯菜相繼擺上。

林雲根打著哈欠,給自己倒了杯酒。兩杯下了肚,心情也大好。他手握著筷子,眼盯著桌上的飯菜聽著耳邊的對話。流螢妹妹並未回江一青,飯桌又陷入一片安靜。林雲根擡頭看了眼葉楠,把手裏的酒杯放下道:“這幾日我們得在府外吃。”

“看情況,唯有如此。”流螢放下筷子,深思片刻道。滿桌的菜肴不再吸引她,眼見天色暗下,起身點起燭火。廂房外掛著的兩盞燈籠,溜進了三兩只螢火蟲。

葉楠喝了兩口粥,肚子暖和了很多。臨近四月,花草都長出新芽。

飯菜最後讓江一青收拾進食盒,林雲根還在不停的灌著自己的酒。流螢帶著葉楠回了房,大致洗漱洗漱就去歇著。留在大廳的三人,分享著林雲根的酒。

平樂城的酒濃度不高,便是喝上一車也沒有醉意。對他們而言,更像是果酒。酒唯有一壺,哪夠三人分,不一會就見了底。

林雲根抱著酒壺,警惕的瞪著兩人起身道:“你們幹嘛搶我酒喝!”

“渴了。”江一青把杯子裏的最後一滴喝盡,伸手朝酒杯抓了抓,可惜幾次都未得手。許七把酒杯放下,附和道:“渴了。”

林雲根小臉一白,起身往後躲了躲,仰頭往嘴裏灌了最後一口。在耳邊晃了晃酒壺,聽不到聲響大方的放回桌上。

江一青睨了眼林雲根,起身揮一揮袖子回了房。許七打著哈欠,翻身上了房梁,找他的日月星辰。

留在大廳的林雲根,重新坐回桌前抱著酒壺望著庭院。

月亮從烏雲中走出,星辰掛滿天空。他的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合著,稍不留神睡了去。

夜晚總能使人放下戒備,讓人陷入淪陷在月色的溫柔裏。

躺在房梁上的許七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天,他的眼眸像黑夜般深邃。算起來,很久沒回南寧。這幾年的經歷像是過了幾百年似的,讓他精疲力盡又精神抖擻。許久未見的前輩,也都探訪一番。從越至燕,總覺得有些奇怪。雙腳像是被根無形的線捆綁,無論他去哪個國度都覺得被束縛。

許七按了按眉心,猜測自己是酒喝多想過頭。他只屬許伊門下,許伊又是他師父,要束縛也用不著他人。

除去九首蛇外,再無能左右他的精怪。九首蛇門下的幾位,都會看在許伊的面子上網開一面。他怎能有這樣的錯覺,定然是三番四次見宋清的緣故。才讓他覺得不妙,可宋清不屬任何精怪。

人類再厲害,所能駕馭的力量也極其有限。他在擔心什麽?許七翻身望著黑夜,不明所以的叩問自己。久久尋不到答案,只好抱著月光進入夢鄉。

夜空中的星辰如同得到某種感召,挨個的隱藏在烏雲中。黑暗逐漸被收攏,泛起白光。它的轉變極為迅速,又極為緩慢。但無人註意它的改變,就如同無人察覺陽光裏隱藏的黑暗。許七是被樓下的說笑聲吵醒的。他飛身跳下房梁,站到葉楠的身邊。

林雲根搭在江一青的肩,笑著揶揄道:“我怎不知你在平樂有府邸?難不成平樂有你交好的精怪?”

“不是精怪,是人。”江一青轉頭看著肩上的胳膊,糾正道。林雲根聞言一楞,人,他驚訝的收回胳膊道:“該不會已……”

“故去多年。他是燕的丞相,不過只做了兩日便辭官逍遙。我們相識也就兩日,匆匆而別。府邸,是他贈與我。”江一青推開後院的門,領著身後的幾人出了府,嘴裏還不忘解釋。

他倒是未見到故友的屍骨,但事過千年只能如此。新舊交替數十載,生生死死幾輪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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